第一壽司屋-死去的美味

 
這圖是還在老店址的時候的第一壽司。

說到第一壽司，我有很深的懷念與感嘆。
約8-9年前，網路上還在流行個人網站時，我就已經在網路上寫第一壽司的記錄與推文。

事實上我最早去光顧的時間是在高中，是一位高中同學帶我去吃的。
那個時候記得每天都要熬夜畫圖，相當青澀的一段歲月。
記得在那個年代，我的零用錢是每天100元，必須支付交通午餐畫具與其他額外支出。
同學裡很多人家境都非常不錯，當然他們都住在台北國的精華地段。
記得這些台北國的同學每次放假都互相約出去玩，或是寫生，而我必須要幫家裡扛招牌出去工作。
偶然一次與同學出去逛街時，發現他們幾千塊的衣服一件一件的買，還直說好便宜。
也讓我這個父母自南部上來白手起家的小孩，知道這個社會上有些人是天生就不用太多的努力。

其中有一位同學比較特殊，因為他平常就有在玩模型，平常有時會跟他問一些模型的情報。
在那個資訊貧乏的年代，台北國總是能夠獲得比較多的模型資訊。
因為他又住在圓環附近，有次便推薦我去他家附近的壽司店。
我還以為是他家樓下的小巷亭，我跟他說：那間我吃過耶，不怎麼好吃阿。
沒想到他劈頭就說：誰叫你去吃小巷亭，我自己都不吃那種東西。
於是就展開了第一次的第一壽司經驗。
那時的第一壽司，還在圓環邊的小巷子中，而且是還沒裝修也沒有菜單的。
小小的店面與攤子，讓我懷疑起這間店是否真有那麼厲害？

還記得在第一次吃到握壽司時，才知道原來人世間有這種美味。

那時一個窮學生，也吃不起高級的日式料理店，不清楚原來第一的壽司算是台式的。
只覺得原來握壽司上先塗醬油可以這麼美味，還陸續找了資料發現江戶前的做法中有這樣子的處理方式。
原來那個天丼跟豬排丼是真的那麼好吃，用飯的蒸氣與醬汁去把蛋的鮮滑味給悶進飯裡。好厲害的倭寇！
難怪這些日本人在電視上都用很誇張的臉，拼命的叫：歐伊西。
那時很喜歡在旁邊看老老闆捏壽司，然後只覺得原來料理人都這麼帥阿。
至此就啟蒙了追求美食的細胞，開始留意各地方的美食，存了錢就去試吃。

但第一壽司在我心中一直有一個很重要的地位。
即便後來出了社會還陸續找了一些朋友去吃，大家吃過都覺得這間店實惠又好吃。
猛男跟孝承也是因此才墜入了吃死吃死團的無底深淵裡。

後來當兵，出國，工作，一直到結婚生子，第一壽司每次回去吃的時候都還能夠保持原先的味道。
店面也從一開始的小店，慢慢的裝潢過，也有了菜單，後來還將旁邊的一樓店面也承租了下來。
老老闆也漸漸的把料理的工作交給了小老闆。
而客人也越來越多，從過去年紀較大的熟客，到後來許多慕名而來的年輕人。
對於一間店能夠在這十多年中一直保持自己的味道，我的內心除了敬佩，也深深的尊敬這樣的料理態度。

直到後來有一天，孝承打電話來說：第一壽司變難吃了。
豬排丼肉變小了，飯的味道也變了，壽司的醋飯味道也變得有點吊詭？
真的嗎？我的心裡還覺得是不是突發事件，偶而因為忙不過來，所以品質稍未顧及到，這是可以諒解的。
直到第一壽司屋搬家後，我又找了兩位同事去吃，才知道事情大條。

新的第一壽司搬到了中山市場旁，廚房與裝潢都跟過去不同了。
以前常見的老服務生與老闆媳婦也不見了，這讓我覺得有點吊詭，菜單上老東西沒變，卻有了些調整。
東西上場之後，我的預感成真。
壽司的醋飯變得又乾又硬，這明明就是攪拌好了放在旁邊卻沒有蓋上布，讓空調把飯的水分吹乾了的下場。
握的手法也變成存台式學徒捏飯糰的口感，結塊與散開並存，以前的那個醋飯會翻滾的口感咧？
連鮭魚肚壽司的魚肉都變小塊了，以前那個超豪邁可以包兩圈醋飯的超長條切法也消失了。
天丼的醬汁雖然不變，但是那個炸物的口感熟度上卻變了，飯也變的死硬死硬，沒有彈性。
豬排丼的肉真的完全變小了，裝的食器也改成口徑較大的淺碗，淺碗很容易因為接觸面積大，讓飯的蒸氣無法完全吸收醬汁的美味，於是豬排丼也變了。
鰻魚飯的分量也縮減了，原來這年頭不只是豬，連鰻魚都要減肥，完全失去了肥美的口感。
後來我是帶著非常失望與抱歉的心情離開第一壽司的，讓我的同事花了錢，卻沒吃到台式壽司的豪邁與美味。
臨走前往招牌看了一眼，招牌是不會改變的；但是味道卻會隨著時間而改變。
連第一壽司也不例外。
看看新的招牌，這個第一壽司應該是全新的第一壽司，這已經不是我記憶中那個傳統的好味道了。

再見了第一壽司。